心心念念谢王爷

是的,你爸爸我就是个小变态么么哒~

【LVHP】Pitch Black

我终于让哈利倒追老伏了

 

背景:还记得大(紐)明(蒙)湖(迦)畔(德)的盖勒特用遗书手把手教哈利金蝉脱壳么?哈利在思想宫殿里究竟对继承人做了什么?今日说法为你揭秘。8000字清水。OOC依旧。LVHP/HPLV,打双闪CP可逆打双闪老伏是蛇脸(帅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负担)。开放性HE。

 

推荐配乐:Lately – Lera Lynn

 

下面开始喽。

 

--

 

PITCH BLACK

 

0.

你的灵魂融化在我身体里。

像方糖融化在咖啡里。

 

1.

伏地魔醒来时发现有人坐在他床边看报纸。

这是件稀罕事,考虑到他不曾在这里接待过访客。诚然,他有数不胜数的食死徒,但他们不会跑到哈利波特的思想宫殿里参拜他。

“...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世纪之战:正义黎明——这题目还能再斯坦李一点么?”那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好久不见。”

伏地魔勾起嘴角,注视着摇曳的艳阳穿过水波,坠入死敌绿色的眼睛。这里永远是和煦的午后,除非他希望黑夜降临。

“1945年的《预言家日报》你还留着。”哈利把报纸放了下来。

伏地魔还是没说话。

他刚刚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哈利的瞳孔在阳光底下是薄荷色的。不能怪他后知后觉,要怪只能怪两人先前的友好会晤总是赶上缺乏日照的天气,活像他们在拍扎克斯奈德执导的电影。当然,一部是拍不完的——他百无聊赖地想——怎么也得拍个七、八部吧。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格兰芬多在他的领地绕了一圈,“我不知道你这么怀旧…”

【哈利·波特…】

伏地魔终于说了一句话。他的嗓音让哈利回想起最后一次魁地奇比赛时赛场上的冻雨。

【你搭讪的技巧糟透了。】

伏地魔幽幽地说。

哈利笑了起来。他停在对方的写字台前,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根正在书写的羽毛笔。绒软的白色翎羽,笔杆上有一个精致的V字雕花。怎么说呢,你绝对看不出来这是黑魔王的笔。哈利又靠近了一点。羽毛笔停止了书写。

“它怎么停了?”

【它没有聪明到能分辨出主人和外人。】

“也许它不觉得我是外人。”

哈利退开了一点。

羽毛笔又开始了兢兢业业的工作。

“它在做什么?”

【摘录我感兴趣的文章。】

“它还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

【你从霍格沃茨学到了哪怕一点骑扫帚之外的东西么?】

“我的课本里可没有这么方便的魔咒,不然写论文就不会那么费劲了。”

【搜索咒筛选关键词。追本溯源咒循环作业。书写咒用于记录。你只需要把它们串起来。】

哈利扭头看了伏地魔一眼。他此前从未听过对方说过这么长一段话,并且不是以‘我会杀了你’或者‘我会杀了你的朋友’为主题的——“你比本尊好相处多了。”哈利总结道。

伏地魔没再多说,只是蛇一样从床上静静滑走,径直滑去了卫生间——原来黑魔王也要上厕所,哈利觉得自己又学到了。原来黑魔王裸睡。他边想边挑了一下眉,移步到那面古色古香的紫衫木书架前,随便抽了一本出来。

书是拉丁语的。

哈利把它放了回去。

十几分钟后黑魔王再次进入他的视野,已经换上了及地的丝质长袍,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不像在走步,倒像在飘浮。伏地魔飘到了他面前。

【你想要什么?】

他的语气也像步子一样轻盈。

“简短的来说…你。”

细长的,暗红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比我预想的晚。】

伏地魔幽幽地说。

哈利愣住了。

 

2.

哈利呆呆地看着出现在他碗橱里的陌生人。

这就是佩妮姨妈总挂在嘴边的会在万圣节那天‘把这个惹人厌的小兔崽子拐卖掉’的老巫婆吗?但这人看起来不像巫婆——他在《麦克白》里读到过的——巫婆都有大大的,长长的鹰钩鼻子。而这个人…没有鼻子。哈利感到稍稍放心了些。

“不好意思,先生…”

“嗯。”

“…这是我的卧室。”

“这是个碗柜。”

“也是我的卧室。”

“嗯。”

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九岁半的男孩很无助。

霸占了他私人空间的家伙正怡然自得地把玩着一根树枝。哈利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更瘦的人。这家伙瘦得真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也许他生病了?他的皮肤确实像白化病人一样白,还长着爬行动物才有的冷酷的面孔。陌生人的身体隐匿在一件黑色丝质袍子里,只露出十根细长的,蜘蛛脚般的手指。哈利能想象出在那片薄薄的丝绸底下,该是怎样一副形销骨立的身躯。他打了个哆嗦,仅仅在心里。一个正常的九岁半男孩,比如他的表哥达力,面对这个人会大声尖叫。

因为,确实,这人长得有点奇怪。

不过,哈利耸了耸肩,其他人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而考虑到不时发生在他身边的种种怪事,碗橱里凭空出现一个陌生男人也不是那么地难以接受。

“先生,不好意思,我…得睡觉了。”

“你的头发。”

哦,上帝!哈利的脸腾地红了。

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方才光顾着注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居然忘记佩妮姨妈今天把他剃秃了!秃了!(如果完全剃秃还好,她却故意留下最前面那一撮毛以便挡住他那道‘可怕的伤疤’)。他现在只能祈祷自己接下来的一星期都得重感冒。他不想顶着这样一个头型去上学,在同学们已经拿他那件松松垮垮的衣服和用胶带黏牢的眼镜当笑话的前提下…

前额有点痒。

哈利回过神,发现陌生人正用手里的树枝撩开他前额的那撮毛。

“我能让你的头发变回原样。”

“真的?”

“嗯。”

“可是…我没有钱。”

陌生人勾起嘴角,“你还挺聪明的。”

“佩妮姨妈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只要给我读读报纸就行了。”

“《泰晤士报》?”

“可以。”

“好呀,我这就去找…”

“从1981年10月31日开始读。”

“1981年?”哈利低呼了一声,“那是八年前啊。我上哪找…”

对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讨厌吵闹的小孩。”哈利立刻闭嘴了。翡翠色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忽然机灵地一闪,“我想起来了——费格太太家有很多旧报纸。我肯定能找到。我…明天去帮你找好吗?”

“可以。”男人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哈利注意到他个子很高,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个和自己挤碗橱的家伙。他稍微往后挪了挪。男人注意到了。“你怕我吗?”他轻声问。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你会舒服些。”

男人看起来并不相信他。

真是个多疑的人啊。哈利想。

“你头上的疤。”对方话锋一转,“我也可以把它祛掉。”

“这个?”哈利摸了摸那道闪电形的疤,“不用,我喜欢这个。”

男人眯起了眼睛——他总是不相信我——哈利很无奈。

“它让我觉得与众不同。”他忍不住开始解释,他可不想让对方把他的伤疤变没,“它是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了。”

“是么?”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我倒觉得…你的眼睛更好看些。”

 

3.

“…伏地魔,等一下…”

“…你等等…”

哈利叹了一口气,忽然手一扬,在飘离他的男人面前筑起一面墙壁,再一翻,整片墙面变成了镜子。哈利匆匆向前走去,镜子里的哈利也匆匆走来。伏地魔眨了眨眼,镜子哗啦一声碎了——然而迎面走向他的哈利并未消失,从背后走向他的哈利也没消失。

【有意思。】

男人扬起没有眉毛的眉骨。

一转脸,两个哈利变回了一个,男孩握住了他的手腕。

【等一等。】哈利请求道,【听我把话说完。】

【说吧。】他现在看起来心情好多了——哈利实在难以理解黑魔王清奇的脑路。

【你的本尊…】看到对方眯起的眼睛男孩立刻改口道,【…神秘人封锁了我的魔力,把我关在紐蒙迦德。我需要你的帮助。】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愿意帮我?真的?】

【为什么不?】

【因为…不,没什么。你想要什么?】

【你身体的控制权。】

哈利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或者你可以烂在紐蒙迦德。】伏地魔悠悠地说,把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出去,背在身后,缓缓飘走了。

哈利立刻追了上去,【你要我的身体干什么?】

【除掉那个冒牌货。】

【冒牌货?你是说…神秘人?】

伏地魔没回答。哈利的心提了起来,【…你想除掉他然后取而代之?】

男人瞥了他一眼,薄薄的唇角勾起一道冷冽的弧,【那也未尝不可。】

哈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我的身份?】

【你本来就是魂器,不过是在履行你的义务。】伏地魔的嗓音缥缈得像禁林中稀薄的雾,【还是你比较喜欢被一个疯子锁一辈子?】

哈利一下子止住脚步,【你怎么知道他…】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结了冻,【是你干的!是你告诉他我是魂器的?!你给我下套了——】

【你该听西弗勒斯的话,好好学学大脑封闭术。】

【你这个混——】

伏地魔突然回头,一把掐住了哈利的脖子,【注意你的措辞,小鬼。】他柔声说,收紧五指,像拎小猫一样把对方拎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我不能用一个碎杯子装茶。】伏地魔幽幽地说,伸手拨开男孩的刘海。哈利下意识地往后躲——那只手碰到他了——并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刺破耳膜的呐喊。他唯一能察觉的是男人近乎冷血动物的体温…

【为什么?】哈利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双红眼睛,【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为什么要等到魔法界攥住最后一缕希望,再把它掐灭?】男人咧嘴一笑,笑容像死神挥落的镰刀,【因为这样比较有趣,珍宝。】

 

4.

哈利在黑洞洞的碗橱里待了很久,他没有手表,所以没法判断现在的时间,只能把耳朵紧贴在柜门上监控德思礼一家的作息——等他们都睡了,他就可以冒险去厨房偷点吃的。拜下午在爬行馆发生的小插曲所赐,他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饭…

“你在干什么?”

哈利猛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哦,上帝。你吓了我一跳。”

他舒了一口气,重新把毛茸茸的脑袋贴上门板。

伏地魔优雅地抖了抖丝绒长袍,手一挥为碗橱来了个清理一新。

“...我想他们已经睡了。”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们。】

哈利震惊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伏地魔也侧过头,暗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滴着血的红石榴,【…你听得懂我的话?】他的语调变得意味深长,让哈利联想到电视上那个在培养皿里发现了青霉素的英国科学家。

【你不该那么说。他们是我的亲人。】男孩把柜门推开了一点,外面完全是黑的,【太好了。我去弄点吃的。你要来点么?】背后没人回答。哈利蹑手蹑脚地爬出了碗橱,【我想他们晚上吃的是烤鸡和核桃派…】他咽了一口吐沫,【你喜欢吃核桃派么?】他轻轻关上门,一回头,差点撞到伏地魔身上——哈利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该死!你下次能不能说一声…!】

但男人已经我行我素地往前走了。

哈利赶忙追了上去,【喂,我们不能在餐厅吃。】

【不。】伏地魔懒洋洋地说,【我们出去吃。】

不等哈利抗议,他们便站在了一条黑漆漆的街道上。男孩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这里显然不是女贞路,【等等…我们怎么出来的?我得回去,要是被我姨妈和姨夫发现…】

【我让他们睡着了。】

【但我没有钱。】

哈利开始着急了,因为他发现一块牌子上写着‘翻倒巷’三个字——听上去就很远。

【你不需要钱。】男人把双手搭在了他肩上,【所有人都会抢着为…大难不死的男孩,买单的。】

 

5.

哈利躺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兴味索然地看着那些锐利的叶片把天空切成一条一条破碎的蓝…

“要我说,哥们…”

罗恩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利扭过头,盯着朋友布满雀斑的鼻尖。

“要我说,你就答应吧,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罗恩!”

哈利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苛责地看了一眼躺在自己另一侧的赫敏。

“抱歉,哈利。”棕发女巫拄着下巴,看着他的样子像在看一道无解的题,“你不能和他妥协。我们肯定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罗恩哼了一声,“你觉得自己比格林德沃还聪明?”

“不,罗恩。”赫敏防卫性地昂起下巴,“我觉得邓布利多教授比格林德沃聪明。你征询过他的意见吗,哈利?”

“你啥事都征询邓布利多的意见。邓布利多又不是万能药。再说哈利要怎么问。”罗恩打抱不平地坐起来,开始面对着空气演绎,“‘邓布利多教授,鉴于您只是复活石召唤出的鬼魂,而我被神秘人封了魔力丢在紐蒙迦德,连自杀都办不到。您说我应该遵循格林德沃遗书的指示,和神秘人的灵魂碎片合作,联手收拾外面的本尊么?哦,对了。如果我不逃出去,神秘人很快就会占领魔法界。相反的,如果我逃出去了,我会作为新魔王占领魔法界。总之您为之操劳一生的魔法界是难逃一劫了,不过鱼与熊掌总是不可兼得的么。’——要这样问吗?”

“邓布利多教授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

“如果他有别的办法,他早就告诉哈利了。”

“因为他总是对哈利充满信心,也许他觉得这件事完全在哈利的掌控内…”

“也许他错了。”

“可是——”

“赫敏,你不明白吗?这是哈利的责任,哈利的决定。他不能把这件事推给格林德沃,或者邓布利多,或者其他任何人。”

【和你自己聊得开心么,男孩?】

哈利一打挺坐了起来。

罗恩和赫敏的身影消失了。

只剩伏地魔站在榕树巨大的阴影里,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阳光似乎稀薄了些。而空气开始变冷。

【考虑得怎么样了?】

哈利仰起脸看着对方。

“在那之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我戴手镣么?”

【给你戴手镣的人不是我。】伏地魔轻声说,他的声音缥缈得像冬风刮落的雪,和外面那个歇斯底里的本尊全然不同,【我不会禁锢你的行动。无论你想去哪,我都会带你去。】

【用我的身体?】

伏地魔点了点头。

【真浪漫。】哈利攥住了地上的草,【正好我有个想去的地方,只想和你一起去。】

【你想去哪?】

【地狱。】

出乎他的预料,男人轻笑了一下。

【…别轻易许愿。】伏地魔背过身去,漆黑的袍子抚过青草,【你还有一小时。】

【之后呢?】

【别逼我把茶杯打碎。】

男人抬脚要走,哈利攥住了他的袍子。伏地魔睨了他一眼。

【我答应你,】哈利说,【但我有条件。如果你不接受,我就继续待在我的监狱里,而你继续待在你的监狱里。】

【看来你情愿被我打碎?】

他的声音含着笑,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

【如果我是你,会先听听我的条件,或许比把我打碎容易得多。】

这回男人真的笑出了声。

哈利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声残忍得动听。

【我不接受你的条件。】伏地魔淡淡地说,抽走了被对方攥住的袍子,【我也不想听。】

 

6.

哈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此前他从未见过对方睡着的样子。

英俊这个词是无论如何都和这家伙沾不上边的,十个人里有九个会用‘可怕’这样的字眼形容他。另一个,哈利想,大概会被他吓得发不出声吧。但没人会否认他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甚至连他睡着的时候,都威严得让人不敢靠近。男孩试探性地伸出手,五指却径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哈利抽了一口气。

深红色的眼睛睁开了。男人平静地望着他。

“...我怎么碰不到你了?”哈利有点慌。

“我本来就是你想象出来的。”

“我想象出来的?”哈利睁圆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以前明明能碰到你的。你还让我长出了头发,你还带我出去吃过饭的不是吗?你还给我变过好多戏法...那些怎么可能是我想象出来的。”

“除了你以外,有人和我说过话么?”

哈利的脸瞬间白了,“怎么可能…我…我本来还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我被一所叫霍格沃茨的学校录取了。他们说我是个巫师。他们说我会魔法。他们还说…”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像有东西卡在里面,每说一个词都很艰难,“...你是我变出来的吗?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因为你会消失吗?我不想你消失…”

【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一位幻想的朋友。】伏地魔轻声说,【你长大了。我也该走了。】他伸出手,虚幻的五指悬在那道闪电形的疤痕附近,【我们有天会再相见,当你需要我的时候...】

【什么时候?】哈利迫不及待地抬起头。

面前空无一物。

他甚至都来不及哭。

 

7.

他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师办公室找到了对方。

男人正躺在一张墨绿色的长沙发上,倚着天鹅绒靠垫,安静地阅读。当他不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或者残忍无度地虐待俘虏时,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文尔雅的人。这并不是说他一定比外面的本尊好,哈利默默地想,自己不需要任何预言天赋也能料到这个男人随手签署上万人的行刑令时也是这副优雅的模样。男孩走上前来,半跪在沙发边上,两条胳膊自然地拄着男人的腿。伏地魔大概皱了一下眉——他的表情总让人捉摸不定,哈利遐想着——多半是因为他没有眉毛。

【你考虑好了?】

“是的。”哈利得非常努力地强迫自己不说蛇语,如果注定要和对方继续相处,他可不想把英语忘光。

伏地魔放下书,像是早预料到对方不会直接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我洗耳恭听。】

“我比较喜欢‘哈利’。”哈利说,“而不是‘男孩’或者‘珍宝’或者别的什么。”

伏地魔眯起眼睛。

“你也不希望别人叫你‘里德尔’不是么?”

【哈利。】

“谢谢。”

哈利微微一笑。

“我最近常常想起一位儿时的朋友…”

【你的答案。】

“别着急。”男孩看了一眼表,“你答应给我一小时,我还有十五分钟。”

伏地魔慵懒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我最近常常想起一位儿时的朋友。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就在我发现我是巫师的那一天。他对我说,他是我幻想出来的。”男孩眨了一下翡翠色的眼睛,“当初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资质平平,令人生厌。】

哈利点了点头,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也对。斯内普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还有马尔福。总有人坚信我是那个会取代神秘人的人。所以我估计你也这么想过,想看看这个让你功亏一篑的小男孩到底有什么本事。然后就像你说的,你发现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离开了。”

哈利伸手拾起对方的魔杖——伏地魔没有阻止——他当然不会了。这不过是他们意识中的世界。这里没有魔杖。没有沙发。没有霍格沃茨。

只有两个灵魂。

“但事实并非如此。”哈利把玩着那根细长的紫衫木枝条,“你会离开是因为你不想被邓布利多教授发现,就像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早知道我十一岁时会进入霍格沃茨,万一我和校长谈起了你怎么办?你很聪明。你告诉我你是我想象出来的,就是为了避免我和别人提起你。毕竟一个从小没有朋友的男孩,又怎么会冒险和他的新朋友们谈起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呢。而且你还发现了神秘人的行踪。我后来才意识到你为什么要我给你读报。所以这对你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你接近我,诱惑我,让我喜欢上你,再把握时机离开我,只留下刚刚足够我找到你的面包屑...然后期待着,当我遇到神秘人,当我凭自己的能力解决不了他的时候,就会来找你。”

【无稽之谈。】伏地魔轻柔地说,【我何苦这么大费周折地对付我自己。】

“是啊,我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费周折地对付他自己?除非...你早就发现了灵魂分裂的副作用。你比我,比邓布利多教授更早一步发现神秘人精神错乱。所以你不曾帮过他。恰恰相反,你巴不得借我的手除掉他,然后用我的灵魂补全你的——你当然不希望把我打碎了——一个破碎的灵魂只会让你重蹈覆辙。所以你一直希望我主动退位让贤。只可惜,过去的七年里,我屡屡和神秘人交手,居然一次都没有向你求助。你一定很着急吧?”

伏地魔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反驳。

“我没向你求助,因为我根本没注意到你。即便我注意到了也不会找你,我不会和你妥协。但你需要我求援,你需要我屈服。我拥有如此好的名声,大难不死的男孩,屡次战胜黑魔王的奇迹少年。当魔法界发现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而你利用我东山再起,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时,才是你血洗前耻的时刻,不是么?你并非不能选择其他方式回归,但你一定要彻底地摧毁我,因为你太在乎自己的名誉了。你向来如此。”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在我离开德思礼家,被神秘人追击的时候,我的魔杖怎么会自己运作起来了?它居然自己喷射出了金色的火焰。我直到今天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咒语,肯定不是我学过的,倒像某种…某些人自行研发的魔咒。当时你吓坏了对不对?因为那时你还没告诉神秘人我是他的魂器。如果那时候我被抓到,你就玩完了。”

“多么剑走偏锋,兵行险着,还是你的本能先于脑子行动了?我不知道。我没那么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你认为时机未到——你要等我毁了所有魂器之后再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他,然后他就会如你所愿把我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我连自杀都办不到。”

“你就是要逼得我们都走投无路,我们才会向你屈服。你数年的苦心孤诣都是为了这一刻,我向你求援的这一刻,我向你屈服的这一刻,我向你主动交出我的一切。我必须承认,你在暗地里运作的本事惊为天人。”

“你表现得好像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而我差点就相信你了。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从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开始了。你不断调整你的计划,雕琢它,打磨它,为了让它在最有利于你的时间和地点,彻彻底底如你所愿地执行。你的偏执我早有领略,伏地魔。我只是从未料想…你竟这么地有耐心。”

【我也从未料想…】伏地魔微微一笑,他的语气依旧缥缈,薄纱般轻盈,【你这么聪明。】

“但你漏算了一点。”

哈利垂眼看着手中的魔杖,一个眨眼之后,它消失了。伏地魔眼底闪过一道红光。

【你要干什么,波特?】

哈利的回答是向后摆了一下手。

顷刻间,整个霍格沃茨灰飞烟灭。只剩墨绿色的天鹅绒沙发,停在一条阴暗、破败的街道上。

他们四周是漫天飞舞的尘埃,卷着德军侦察机空投的传单,雪片般凋零在伦敦街头。远去的防空警报声里,哈利感到自己的胳膊肘底下,伏地魔的肌肉绷紧了。男人的神色阴鸷可怖,猩红的眼睛烙铁一样焊在他身上。

【…这是哪?】

“你的记忆。”

哈利的后脖颈渗出了汗,但他一寸都没有后退。

“想不到吧?”男孩低声说,“你自己也是茶杯——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的记忆和人格就交织在一起了——像方糖融化在咖啡里。你不会像神秘人那样丧失理智,因为你的灵魂已经溶进了我的。你可以打碎我,伏地魔,代价是也得打碎你自己。”

男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咱们试试!】他恶狠狠地说,猩红的眼睛能喷出一条火舌。

“不。”哈利攥住了他的手,“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不想再和你鱼死网破了。这次我答应你。”

伏地魔没有表情,但哈利知道男人愣了一下,他就是知道。

【…你同意了?】

“我同意。”

暗红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真是个多疑的人啊。

哈利苦笑了一下。

“你的魔力源自你的灵魂。我又怎么能只要月光,不要黑夜。”

【你不和我谈条件了?】

哈利摇了摇头。

“你没法摆脱我。这就是最好的条件。”

【你该不会以为,我的灵魂里掺了你的一小片,就会变得和你一样愚蠢而善良了吧?】

“…是我的灵魂里掺了你的一小片。”哈利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抱着那种侥幸心理。但一个理智尚存的你会比一个疯了的你好些。”

【哪怕我用你的身份,把魔法部夷为平地?】

“我会尽我所能阻止你。”哈利垂下眼睛,他的神色坚毅而平静,“像我一直做的那样,只是换了一个战场。”

【这里再没有人会为你喝彩了。你的朋友都会离你而去。所有正义的使者都会唾弃你。】

“喝彩不是我走到今天的理由,也不是阿不思,西弗勒斯和我的战友们走到今天的理由。”

伏地魔轻轻笑了起来。

【我敢说他们正在天国里,和你的父母一起为你哭泣,哈利。】

男孩抬起脸。翡翠色的眼睛,像把慢慢长夏冻进了冰。他一定很生气。伏地魔几乎期待着他发火。

“也许是的。”哈利最后轻声说,“因为他们为我骄傲。”

伏地魔的笑容凝固了。

“你说得对,我孤军奋战。但你也孑然一身。我们势均力敌。”

【有点意思。】伏地魔幽幽地说,依旧掐着对方的脖子,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把男孩拉到近旁。哈利的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丝绸贴在他胸口,像个温暖的小太阳,【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现在更讨人喜欢了。我想…我会允许你每天出来玩一会。五分钟。】

“好让我欣赏欣赏你的宏图伟业?”

【你不想来?】

“不,我去。”哈利深吸了一口气,“...谢谢。”

【‘谢谢,伏地魔殿下。’】

“我永远不会叫你殿下。”

【永远是个很强的字眼。】男人放开了他,细长的五指温柔地梳过男孩乌黑的头发,【巧合的是,那就是你我会相处的时间。我还有很多机会好好教育你。】

“彼此彼此。”哈利扬起下巴,翡翠色的眼睛熠熠生辉,“不过这回,你别想给我戴上手镣。”

 

0.

这是一个漂亮的房间。

红木的家具,米色的窗帘,还有点缀其中,精致的金色摆件。一个年轻人靠在长沙发上,正在读最新一期的《唱唱反调》。阳光从天窗洒落进来。青年看了一眼表,接着手一挥,夜幕低垂。

砰!地一声门开了。

沙发上的年轻人平静地翻了一页报。

【该死的法国佬!他们除了抱怨还会干什么!】

报纸后面探出了一双机灵的绿眼睛,“也许我可以去…”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哈利波特!”伏地魔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扯开哈利手中的报纸。男人修长的双臂撑在沙发上,狼一样瞪着那个罪魁祸首,“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算清楚。”

“你冤枉我了。”无辜的绿眼睛眨了眨,“我以为你讨厌法国人才毛遂自荐的。”

“你在给我树立政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耍这种小把戏,就一秒钟都别想出去…”

“我错了。”哈利直起身子,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会以为这招每次都奏效吧。”

“不。有什么别的方法能让你消气么?”

“看来你不打算收手?”

“你真的误会我了。”青年叹了一口气,“总会有反对的声音。你不能期待用高压和恐怖维持统治。”

“我没有用高压和恐怖维持统治。”

“在我的建议下。”绿眼睛狡黠地一笑。伏地魔冷哼了一声,“或许你比较怀念福吉和斯克林杰在位的日子?”

“不。”哈利坦言道,“你做得比较好。有目共睹。”

“这次先饶了你。”伏地魔捏住他的下巴,危险地眯起眼睛,“如果有下次,我会让你见识到你的朋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少…”

翡翠色的眼睛很缓慢地眨了一下。

“我没有朋友。”哈利平静地说,“我只有你。”

伏地魔没说话。哈利松开手,从男人脖子上滑了下去。他捡起那份被丢开的报纸,重新窝在沙发上读了起来。伏地魔没有走。哈利扬起脸来看着他。他的眼睛像冻结的初夏,你甚至能看到里面终年不化的冰碴。

“还在生气?”哈利浅浅一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还请不吝赐教。”

伏地魔又看了他一会。

【明天。你去和法国人谈。】

青年点了点头。

【谈出我满意的结果为止。】

哈利侧过脸,轻轻吻上了男人撑住沙发的手…

“遵命,部长先生。”

 

E.N.D

 

后记:阿尔法之间木有纯爱系列,都是在遮阴的栗树下,我出卖了你,你出卖了我。严格来说这篇不能算《高塔上的人》的续篇,只能算共用同一个背景的两个独立故事(否则我不是高端黑了阿不思和盖勒特么,亲妈绝对不能够)。一句话概括就是黑魔王和救世主大战了三百回合后发现俩人灵魂黏住了分不开,于是,他们决定再战三百回合。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毁老伏的容了——蛇脸和救世主对戏比较有气势,不然看两个大帅比打八千字嘴炮会审美疲劳——没错,你没有看错,如果你从头到尾读完了就是看了整整八千字的嘴炮。什么?我当然不觉得共用一个身体很色,挑眉。我还没写他们在思想宫殿里哔哔和哔。老伏本尊后来去了哪?好问题,我想他应该被自己的魂器闪瞎,一怒之下去了法国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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