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哈】降临
今年KPI圆满完成！HE。
《红与白》系列故事，独立成篇，弥赛亚梗补完。
推荐配乐：Heart-Shaped Box - Ramin Djawa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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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C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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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日，我的尸骨化作尘土。
尘埃之上，一位新神将会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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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人之塔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是加百列取的。他喜欢（并且十分擅长）给天国所有的事物取名字，以此彰显主的荣光。连伊甸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其他天使只是跟着叫罢了。
哲人之塔是一座废弃的建筑，和其他被造物主遗弃的造物一样，被一股脑地抛在了世界尽头。
当然，我们这么说或许有失公允。若是听到这种舆论，沙利尔定会义正言辞地反驳，“造物主不会遗弃或毁灭任何东西。”他会告诉你，“他只是不再爱它们而已。”
废塔的岩壁被青苔包裹着，一到潮湿的天气就滴滴答答地渗水。滑溜溜的、长着绿茸的石墙是壁虎和狼蛛的乐园。塔不高，六翼天使可以轻易飞到塔尖上。可惜我们的主人公不是天使，他是靠着那些攀附着塔壁生长的藤蔓爬上去的。我们的主人公是位探险家，正处在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年纪。当然了，年纪这个概念尚不存在于天使的观念中。在他们看来，王子是涉世未深。
哦，对了，我们的主人公是位货真价实的王子。
要知道，对天使而言，这世上只有一个真王。
*
王子爬到了塔尖上，正准备从一扇拱形窗户翻进去，忽然注意到窗子对面坐了个人，吓了他一跳。
废塔内部光线幽暗，那人在阴影中凝视着他。
王子犹疑的片刻，塔中的人探出身子，水墨般的长发在他面前倾泻而下。
“你好，哈利。”
对方伸手把他拉了进去。阳光从他身上退却，仿佛吞噬了白昼的夜。陌生人的眼睛在背阴处是幽深的酒红色，迷人地闪烁。须臾间，王子觉得自己不是被对方拽进去，而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捕捉了。
光线拉动他的视野，一如蛛丝拉动晨露，顺着金丝坠入一汪深红。陌生人看着他的样子就像看着某件失而复得的宝物。虚幻的重力化作现实。王子几乎跌进对方怀里，但他的双脚先一步触到地表。
陌生人放开了他，垂下头，犹如天鹅弯曲高傲的脖颈，“您能驾临，寒舍蓬荜生辉。”
有一小会，王子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太客气了。我该叫你什么？”
“你想叫我什么呢？”
他又忘记用敬语了。王子却觉得这未尝不可。
“我最不擅长取名字，况且我猜你有名字了。”
“是的。不过不是加百列取的。”
“加百列取的名字最无聊了，他肯定会叫你香水百合什么的。”
“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谜。”
王子咧嘴一笑，“我非常愿意。你可以叫我...”
“我会叫你哈利。”
“...哈利也可以。”
他本想说弥赛亚。其他天使都这么叫。不过‘哈利’也不错。王子看向一旁，避开了那双幽深的红眼睛。他们正站在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圆里。塔顶通风很好。可惜没有歇脚的地方。四周散布着坚硬的石头家具，如果它们算得上家具的话。上面还生着藓。一条壁虎正簌簌地爬过石缝，它停下来时，就和岩壁融为一体。
"你也是碰巧路过？”
“不。我住在这里。”
“这儿看上去可不太舒适。”王子直言不讳，“要不要搬去我家住？”
“你总是邀请天使去你家住吗？”
“也不总是。我也不总是遇到生活条件这么恶劣的天使啊。”
“这里看上去很糟吗？”
“也不那么糟吧。其他东西烂透了，但至少你很美啊。”
谜饶有兴致地笑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设计呢...”他意味不明地说。说罢席地而坐，背靠着冷冰冰的石墙，“我喜欢住在这里。这里有别处没有的景色。”
王子也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了。靠上石灰岩的时候，他以为自己靠上了霜冻的湖。这不太舒服，但也没那么不堪忍受，异域风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看不出这儿有什么特别的，除了你以外。”
“这里是世界尽头。到了夜晚，能在银河里游泳。”
“银河是什么？”
谜有一会没说话。王子看过去，发现天使正在出神儿。红色的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眼睫投下忧伤的阴影。
“怎么了？”
“只有...现世的记忆。”
“嗯？”
身边的人忽然转过头，倾身向前，他的手指划过对方前额...王子发现它们比岩壁更冷。天使几乎吻上他的脸，却在最后一刻停下了，继而深沉地，悠长地，沉默地看着他。他似乎在等待。王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天使退了回去，“是我失礼了，弥赛亚。”
*
“住在哲人之塔的天使？”米迦勒想了想，“多半是黎明之星。”
他们在例行的晨间弥撒后聊起了这件事。米迦勒正陪着哈利在伊甸散步。四周的灌木错落有致，一簇一簇茂密地生长。饱满的、摇摇欲坠的花在枝干顶端绽放。蜜蜂正忙碌地作业。在他们身边或是身后，偶尔有一两只孔雀或麒麟，顶着造物主不吝馈赠的冠冕，优雅地穿过绿荫。哈利头一次注意到它们...多么精巧的设计。他不敢想象自己先前竟从未注意过它们。当他目睹了世界尽头那庞大而空洞的虚无后，就无法对它们视而不见了。多么精美啊。精美到他能辨别编织出它们的命运的弦...
王子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黎明之星？古怪的名字。”
“他和他的部众从黑夜中诞生，也被赋予了黑夜的名字。”
“部众？”
“他是天军领袖。我统领昼的军队，他统领夜的军队。”
“是吗，他可没和我提起过。”
米迦勒静默了一会，“或许他觉得没必要，考虑到他会背叛您的父亲。”
哈利停下脚步，米迦勒也跟着停下了。
“我觉得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或许不是。”
哈利迈开步子。米迦勒也跟了上去。
“他很特别，我该怎么说...”哈利想了想，“他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仿佛天地与他同生，而万物与他为一。”
“传说他生于拂晓，张开双目时，万物随之苏醒。加百列初见他时，也惊为天人，就以拂晓的星辰为他命名。”米迦勒指向远处的天空，“你瞧，它就在那儿。”
哈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晶莹的、水一般的晨曦中悬挂着一颗珍珠大小的红色星辰。它那么明亮，把围绕它的天映出了一圈水洗的白。它和其他星辰相距那么遥远，仿佛它要逃离它们的引力，奔向广袤的大地...
“Lucifer Morningstar.”
哈利沉默地欣赏了它一会。
“你见过他吗，米迦勒？”
“见过。他是我的哥哥。”
“你哥哥？”哈利惊讶地看着他，“但你从未和我提过他。”事实上他想说的是，根本没有天使提过他。
“只是名义上的兄弟。”米迦勒颔首致歉，“您不必...为他感到惋惜。天使拥有永世的记忆。黎明之星早已洞悉他的命运，他也不会责怪您。”
“责怪我？他为什么要责怪我？”
“因为他是...”米迦勒欲言又止地停顿了一会，“...因为他必将在您的荣光中陨落。”
*
他们用灌木作掩护，屏息凝神，安静地等待。
哈利觉得很新鲜，他的同伴正好相反，伊甸的每棵树他都抚摸过上千遍了，但他是一个好的陪伴者。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午夜的风羽毛般轻盈，拂过他们的发梢和脸。石楠丛里，偶尔飘出一两只萤火虫。湖心很静，鱼群早已入梦。唯有群星依旧环绕着它们永不眠歇的轴心旋转。半梦半醒间，哈利听到某些爬行动物在落叶底下缓缓穿梭...
四周太过静谧，那只生物出现时，哈利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或许他确实在梦中。
悬浮于月梢和树影，随着它们沙沙地摇动。
他看着它以一种无以伦比的英姿走出森林，全身雪白，仿佛由霜雪凝聚。银亮的蹄子。珍珠般的角。晚风拂过它的鬃毛，一如梳过少女的发。它无声地越过草地，停在湖边。湖面荡开了一圈柔情的波纹。夜色在为它退却，似乎不忍玷污它的纯洁...
有人拉住他的手，把他拖出了梦境。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带到独角兽身边。马儿昂起脑袋，美丽而哀伤的眼睛望向他。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独角兽柔顺的鬃毛。
它冷若冰霜。
哈利惊讶地把手收了回来。
“它是冷血动物？”这出乎预料，“不可思议。”
他绕着独角兽走了一圈。它摆了摆彗星般的尾巴，眼睛一直追着他。当他绕到马儿的另一侧时，才注意到他的同伴。谜安然地站在独角兽身边，它的光辉晕染黑夜，却无法接近他。他的周围只有黑夜，似乎他化作了黑夜的一部分。
...抑或黑夜是他的一部分。
就像海伦凯勒顿悟流水滑过掌心的瞬间，哈利在那一刻明白了。云丝正流向远处。月光落下笔直银亮的刀子。谜抬起双眼，刹那间，上帝点化美酒，变成浓稠的血。
这就是黑暗。
那巨大的引力。那不可思议、无以伦比的美。如果他之前还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也都在这一刻释然了。他仿佛看见红色的星尘凝固在他面前，绕着那永不眠歇的轴心，却和天国的一切向着相反的方向运行。
当他们上升的时候，他在坠落。
他们是善，他是恶。
“是的。”天使静地望着他，“这就是我为什么带你来。”
哈利的心脏怦怦直跳。
“你希望我阻止这一切吗？”
“阻止什么？”
“这一切，你的坠落。”
谜没有说话。
“我能阻止这一切。”他回到天使身边，不由自主地想接近这即将坠落的，美丽的灵，就仿佛天体被黑洞吸引，“我会阻止这一切。”
“不。”天使微微一笑，“我渴望坠落。”
哈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我存在的意义。侍奉唯一的真神。”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背叛父亲？”
谜的眉宇间露出鄙夷的神色，他也丝毫不加掩饰，“他是伪神。”
哈利以为自己在幻听。
“他是伪神。他只创造不如他的东西。”天使向前一步，双手揽住他的肩膀，“我不一样，哈利。我创造比我更好的东西。”
“你不是神。”
“不，但音乐家不会死去，他们只是变成音乐。”
“什么意思？”
“我是旧世界的一部分，我与它一同诞生，终有一天，也将与它一同覆灭。当我离去，我会带走这里的一切。”
“别再说了。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我可以——”
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到一滴晶莹的水从天使眼角滑落，消失在月光里。
“...这是什么？你怎么了？”
“没什么。”谜轻轻眨了眨眼，他又笑了，“在不久的将来，你将指引所有被天国驱逐的生灵。你将在他们之中前行，成为他们的领导者。你将带领他们...创造一个新世界。”
“那你呢？”
“我会陪着你。”
哈利惊喜地看着他，“真的？”
他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独角兽早已离开，但他们都未注意。谜苦笑了一下，“不会是以...你喜欢的方式。会有苦难、流血、牺牲，但你的国终将降临。我向你起誓，弥赛亚，你的国终将降临，因为只有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攥紧了对方的肩膀。王子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它们还是那么冰冷，像永无止境的寒冬。
“我相信你，谜。”
他放开手，却被天使反手抓住。谜深深地望着他，仿佛要把他刻进自己的灵魂。
“...即便，你会忘记我。”天使温柔地笑了，“我还是想告诉你，哈利。我创造比我更好的东西。”
*
我将坠入火焰
带走一切旧的东西
而你将带领他们
前往流着奶与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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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地都将聆听他，神圣的弥赛亚
只因他的话是不可违背的命令
神的信徒啊，全心全意地侍奉他
他会找到你们之中虔诚的那些
呼唤你们真实的名
你们将前往永恒之国
笼罩在他的荣光中
神圣的弥赛亚
他必将降临
他将打破锁链
让眼瞎的复明
让屈服的不再屈服
让受伤的痊愈
让死去的重获生命
给贫困的报喜
将旧的连根拔起
他的祝福——
“...祝福可不太恰当。”
笔尖停下了。
执笔人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米迦勒正站在那，饶有兴致地盯着纸莎草上未干的墨。四周的烛光映亮了他红色的头发。它们看上去像烧红的铁。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的荣耀普照大地’。”
“炽天使。”执笔人微微一笑，“你确实有教书育人的天分。不如由你来完成剩下的福音？”
“如此执迷不悟。”米迦勒拾起案台上的卷轴，吹干了上面油亮的墨水。希伯莱文在烛光里犹如一条条盘桓的蛇。他叹了一口气，“就算你不爱神也罢，难道你对弥赛亚也没有一点怜悯吗？”
“是谁说的来着？当别人打你左脸的时候，你应该主动伸出右脸。”
“是你说的。这些不都是你写的吗？”
“没错。”执笔人唇边的笑容扩大了，“但神在指引我的手，一如他指引我的灵。”
米迦勒弯下腰，靠近了对方。火焰般的长发从他肩头坠落，像被洞穿的太阳喷出的血，“在你我相识的漫长岁月里，黎明之星...这将会是我唯一一次许诺你，只要你就此罢手，我愿意用我的命运交换你的。”
... ...
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冷酷的神情，“你不配。”
米迦勒愣了一下。
“你以为自己是谁？圣彼得？梅林？宗教和魔法的领袖？光与正义的化身？”他拾起对方熔岩般的发，在指间摩挲，“...你不过是沙子，米迦勒。这个世界不属于你，或是所有曾来过这里的人。这个世界属于那些尚未到来的人。”
他们距离那么近。
米迦勒能在酒红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烛火劈啪作响，仿佛血海翻腾。
...而他的国，将在此降临。
炽天使直起身子，长发从对方指尖逃脱，“你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谜的脸上恢复了笑意。
米迦勒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最后也不置可否地笑了，“后会有期，小魔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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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红与白》系列伏哈番外，造神大业、死海古卷、弥赛亚降临全部揭晓。这个系列一直很迷，但我就是停不下来...其实这个系列我还是让盖勒特和里德尔实力展现了一把反派调性的，虽然这个系列也可以叫我不仅没有给里德尔和盖勒特洗白还泼了他们一身墨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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